年,一群法国医生在尼日利亚内战后成立了人道救援组织“无国界医生”,至今已有五十年。年,“无国界医生”在全球88个国家和地区开展救援工作,54%是在冲突和战后、局势不稳的地区。而早在年,该组织就进入了阿富汗。8月15日,塔利班进入喀布尔总统府,许多个人和组织纷纷离开阿富汗,但“无国界医生”的医疗队伍仍坚守在阿富汗,为赫拉特、坎大哈、霍斯特、昆都士和拉什卡尔加的居民提供基本的医疗服务。日前,红星新闻专访了参与过“无国界医生”阿富汗项目的赵一凡和阿依夏·那万,试图从他们的视角,从一个侧面感知阿富汗普通百姓的生活。
8月15日,塔利班进入阿富汗首都喀布尔,撤下了总统府内悬挂的国旗。在电视上看到这一幕时,距赵一凡赴阿富汗救援已经过去了八年。在局势还不太明朗的情况下,赵一凡更担心的是当地居民生活是否会受到影响。
他回想起了年的一次轰炸。当年10月3日,赵一凡曾医院受到美军空袭,共造成42人遇难,其中包括14名医护人员。医院由“无国界医生”在年建立,是当地唯一一家能收治枪伤、爆炸伤、医院。
↑赵一凡和外科团队的同事合影。图:赵一凡/MSF
一开始看到这则消息时,赵一凡只是觉得震惊。但在看到死难者姓名和照片的那一瞬,赵一凡“心都碎了”,他这才和记忆中并肩作战的战友一一对上了号,意识到是谁在这次轰炸中遇难。因为一次国际人道救援,遥远的战争和遥远的人们都与他有关。
一次改变:
停薪留职赴阿富汗66天
年,作为一名麻醉科医生,时年37岁的赵一凡已经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了10多年。他觉得自己迫切需要一种改变。
一天,在和太太看纪录片《行者》时,赵一凡为其中香港医生邹有铭在南苏丹的故事感动得热泪盈眶。他很快查阅了“无国界医生”的网站,动机纯粹、富有挑战性的工作性质深深吸引了他。太太跟他说,你如果要去的话,就去吧。
随后他在网站上提交了简历,“无国界医生”人事处代表先和他在电话里全英文面试了一个小时。一两个月后,太太陪他到香港参加面对面考评。英语能力、团队合作能力、应变能力都是基准门槛。该组织中国媒体经理魏保珠介绍,除了过硬的专业技术,语言能力和家庭支持与否,都是决定一名医生能否最终踏上项目之旅的重要因素。
↑“无国界医生”项目不会寻求武装保护,医院门口会有武器不得入内的标志,说明组织的中立立场,救援人员也会穿有组织标志的衣服。图:赵一凡/MSF
当年4月份,赵一凡接到了自己的第一个任务——阿富汗昆都士前线救援项目。此前“无国界医生”人事处和赵一凡商量目的地时,他说想去一个“蚊子少一点的地方”,所以就被派到了阿富汗。
就这样,赵一凡申请了停薪留职,开始了为期66天的阿富汗救援之旅。由于救援人员来自世界各地,在阿联酋迪拜集中申请签证比较容易,赵一凡先是从香港转机到迪拜办理签证,此后才到达阿富汗首都喀布尔。
在飞机上,赵一凡就觉得有些怪异,“阿富汗的飞机上没有水和食物,一切都要自己掏钱买。”飞机落地后,一进入海关,赵一凡就看到许多荷枪实弹的警察守在附近,每人都端着一把AK47。由于接机的“无国界医生”工作人员不被允许进入机场,他们只能在停车场等他。
“路上,涌出一些穿着工作制服的阿富汗人抢着帮我拿行李,不停地要钱。我当时还挺紧张,紧紧攥住手中的行李,埋头往前走。”赵一凡回忆说。
抵达喀布尔后,他还要花上一两天的时间赶往医院。昆都士市是阿富汗的第五大城市,一路上,机场、车站、马路和这里的建筑,一切都让赵一凡感觉回到了小时候生活的场景,“工业化程度很低,越野车开在土路上,尘土会飞扬起来。”
救死扶伤:
两派敌对力量同时住院相安无事
赵一凡是在中午抵达昆都士的,医院转了一圈,随后回到两三公里外的“无国界医生”宿舍。傍晚刚洗澡时,他的值班手机响了,医院开始他的第一场手术。
阿富汗是一个充满武装冲突的国家,医院是当地唯一收治枪伤、爆炸伤、医院,由“无国界医生”在年筹建。60多个床位、2个手术间、一个分体式空调、老式麻醉监护仪,医院的所有设施。
↑在昆都士创伤中心候诊处,最左边的男子在工地上工作时遭遇武装冲突,他试图逃离,被子弹击中左腿。由于道路封锁,他在受医院,伤情加重,不得不接受了截肢手术。图:MikhailGalustov
赵一凡接手的第一例患者是一位腹部受到枪伤的女性。医院时,患者已经失血休克,整个肾器官被打烂。他一进入手术室,发现眼前的设备是他从没见过的、非常老式的麻醉机,用到的麻醉药物也是他“祖师爷”才会用的麻醉药物,他都没有用过。手术台上,他还要用英文和异国同事交流合作。
手术很成功,患者醒来后问赵一凡的第一句话就是,“手术做了吗?”麻醉科医生的职责就是让病人感受不到手术过程中的痛苦,“只有她觉得很舒服,才会感觉没有做过手术一样。”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下“首战告捷”,让赵一凡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成就感。这也是他在国内很久没有体会过的了。
医院还同时收治过当地警察和反对派武装力量。一位警察被当地反对派力量的炸弹袭击后,失去了双腿,住院治疗。两天后,赵一凡又收治了一位反对派武装力量的士兵,他中枪后被队友遗弃,不得不寻求“无国界医生”的帮助。两派敌对势力的两个病人,就这样相安无医院中接受治疗。
哀伤:
“巴斯敏娜,她像花儿一样枯萎了”
“无国界医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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