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与铁凝的相识始于30余年前的一次采访。
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文坛,铁凝属于崭露头角的青年女作家。年,《哦,香雪》获得了全国短篇小说奖,年,《六月的话题》和《没有纽扣的红衬衫》分别获得了全国短篇小说和中篇小说奖,《村路带我回家》等两篇小说也被改编成电影,各种采访、邀约纷至沓来,年纪轻轻的她已经是相当忙碌的名人了。
我所在的《中国文学》作为国内唯一一家对外介绍中国文学的刊物,我们自然注意到了铁凝的创作,先是选载了她的两个中短篇小说,准备以“女作者作品专号”的形式隆重地向海外读者推出。因为要配发相应的介绍文章,编辑部便派我到河北保定对她做一次专访。
那一年铁凝刚满30岁,是我所采访的名作家中最年轻的一位。
虽然已是声名鹊起,但铁凝显然是一位沉得住气的作家。我来到她家的那天下午,她正在写创作生涯中的第一个长篇小说《玫瑰门》。因为想要把计划中的章节写完,所以等到她终于搁笔出来相见的时候,我已经在客厅与她当声乐教授的母亲聊了好一会儿。“成如容易却艰辛”,借此我也了解了一部长篇小说的“生产”过程。
一
初见铁凝,你会很自然地被她那双明亮有神、顾盼生辉的眼睛所吸引。在作家圈里,铁凝是一位公认的美女。用台湾作家林海音的话说“眉是眉,眼是眼”。据说作家谌容与她同住时特意做过检验,近距离观察过她洗脸的情形,证实她没有用假睫毛来装饰,美目完全“出自天然”。
铁凝爱美,平时很注意自己的穿着。有一次她穿了件白色的呢绒短大衣来见我,看上去非常优雅出挑。我立即夸她衣服好看。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,这件衣服可花了元呢!言下之意有些心疼。确实,在当时,这个价格对普通人来说属于偏高的类型。但因为穿着实在好看,她的心中也便稍稍有些释然。由此她跟我说起一件旧事,以证明挣钱的不易:在北影招待所为自己的小说当编剧时,实在是觉得寂寞又辛苦,几次想过放弃,但为了那元的稿费,最后还是咬咬牙忍了。
铁凝在选用“作者照片”时,很注重自己的形象,事先都会反复斟酌,力争体现最好的审美效果。记得当时她曾寄给我两张照片:一张准备用在杂志上,是参观画展时所摄,黑白生活照,长发飘飘的形象,很清纯;一张是站在水仙花旁边的彩色照片,穿着件漂亮的绿衬衣,色彩、构图都恰到好处,表情也很生动传神,准备用在英文版小说集的封底,她特意在来信中注明一定要按她剪裁好的构图制版。因为喜欢,这一张彩照后来在她的不少集子中都出现过。
二
长年生活在河北的铁凝,其实出生在北京,住到4岁才回的河北保定,后来因父母去干校又被送到北京的外婆家,在西城区的小胡同里住了几年,这也是后来她的小说常以北京为背景、经常会写到北京胡同生活的深层原因。
作为一名作家,铁凝既感谢生活对她的馈赠,更感激曾经对她奖掖有加的前辈。与许多才华横溢但成长艰辛的作家相比,铁凝无疑是幸运的,因为她在写作之初就得到了名家的推许与鼓励。正是他们别具的慧眼让铁凝顺利地踏上了文学创作之路。
其中一位便是以《小兵张嘎》名世的徐光耀,另一位则是《荷花淀》的作者孙犁。
当铁凝在家里兴奋地念她第一篇用小说的方式写的作文《会飞的镰刀》时,她的画家父亲铁扬欣喜之余立即带她去拜访了他的好友——著名作家徐光耀先生。
徐光耀先生的一句话“你写的已经是小说了”,成了铁凝命运的转折点。从此她一心一意地做起了作家梦,立志当中国的“女高尔基”。
当作家要有生活,高中毕业的她义无反顾地去了河北博望县插队,当了四年地地道道的农民。当她的农村女友捧着她带有十二个血泡的手心疼得落泪时,她的心里是骄傲的,尽管在她后来回顾这段生活时把自己当时的举动概括为“真挚的做作岁月”。也正是由于有了这丰厚的生活为基础,所以她在后来创作“三垛”系列(《麦秸垛》《棉花垛》《青草垛》)时显得那么的底气十足。
年铁凝创作了短篇小说《哦,香雪》,但这篇在后来为她带来巨大声名的作品在当时并未引起足够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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